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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茶的一篇大杂烩，无序，纷乱，冗长。
扬州早茶
很早地起了床，坐在轮子吱嘎吱嘎做响的三轮车上，穿过行人悠闲的街道和小巷，到了一座小桥边上垂柳掩映下的冶春茶社。
很大的房间排了十多张桌子，吃早茶的扬州人几乎都是全家出动，桌子上颇为丰盛，摆满盘子杯子碟子和小蒸笼，看来扬州的早茶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我们拣张靠窗的方桌，点的茶很快就上来了。茶是碧螺春，滚烫的开水冲进透明的玻璃杯里，碧绿的茶叶慢慢舒张开来，尽情地伸展着，可以清晰地看见叶子上的经脉，淡淡的茶香随着升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
久居闽南，习惯了用铁观音或乌龙茶把小茶壶塞得满满的，这杯只有几片茶叶的绿茶让我恍惚起来，融入平淡悠闲的扬州的清晨。
接着上来一碟凉拌菜，金黄的条状干丝盛在圆形的碟子里，赏心悦目的颜色让人食欲大振。最后上来的是一蒸笼的面点。看菜单的时候我们不知道点什么好，就要了套餐，而且怕吃不了只要了一份，没想到一份也有七八种点心。先吃的一块饼有三层，两边是炸硬了的面块，中间夹了甜的馅儿；圆形的包子有好个，有的薄皮儿里头是肉团，有的包着甜的红豆沙，还有咸的菜馅儿的，好象是腌过的雪菜；饺子也有俩，小一点的那个是蟹肉饺，大的那个包满了肉。品尝点心的同时，我们两人不断地喝茶，一来是那绿茶的颜色和香气实在诱人，二来也因为不习惯点心的油腻。
到最后看着蒸笼里剩下的几个面点，弄不清哪一个是有名的三丁包，摸摸微腆的肚子，想想饱得可以省下了午饭，不禁感叹扬州人的好胃口。
——《扬州片段》
“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这是典型的老扬州的生活，水包皮说的是泡澡堂子，皮包水就是指早上吃茶了。镇扬菜为四大菜系之一，茶点著名的八大件有：蟹黄包，淮扬包，三丁包，细沙包，干菜包，水晶中包，蟹黄小笼包，糯米烧卖。我们点的这份套餐里八大件差不多都有了。
白族三道茶
喜洲是云南大理的一个小镇，曾因电影《五朵金花》而声名远扬。但我却是冲着白族的三道茶去的，想看看这茶究竟和别的茶有什么不一样。
那是很小的一个镇，或许叫村庄更合适，地里成片的庄稼长势喜人，年代久远的建筑错落有致，家禽与儿童一起在街道上嬉戏着。我们由小巴换乘马车，马儿在乡间的土路上欢快地奔跑，颠簸带来的兴奋赶走了我满身的疲惫。
严家大院是大理旧时四大家族之一的老宅子，典型白族民居“三方一照壁”的布局，斗拱别致，镂空花枋，在那儿静静地述说着夕日主人的殷实。我们被迎进一个很大的内院，搭了棚子的舞台，前面排满了木桌和木凳。一人一桌一凳一盅，身着民族服装的白族姑娘和小伙穿行其中，为客人倒茶。
第一道茶是苦茶。端起白色的茶盅放到鼻前，淡淡的清香使人精神为之一振，那是很浓的绿茶，酽得发苦。第二道茶是甜茶，茶中放了冰糖、核桃片这样的东西，有点儿象厦门的花生汤，甜而不腻，顾不得牛饮的不雅，我一口气喝干而意犹味尽。茶点名叫喜洲粑粑，也是大理有名的小吃，似乎是米粉做成的饼一样的东西，切成小块的点心有两种馅儿，一甜一咸，可以随自己的口味选择。第三道茶里加了调味品，其中有花椒，白族人把它唤做回味茶。喝过多种不同的茶，比如红茶、绿茶、奶茶、酥油茶、盐茶什么的，花椒入茶却是第一次听说。小心翼翼地一抿，入口没有想象中那么麻，只觉得满口的香，果然回味无穷。
饮茶的同时舞台上表演着白族歌舞，热情好客能歌善舞的白族人用歌舞表现具有民族特色的习俗。主持的白族女子身材高挑，声音甜美，在节目的间隙中给我们做介绍，一苦二甜三回味，三道茶就如同我们的人生一般，先苦后甜然后再仔细体会。茶如人生，人生如茶，勤劳智慧的白族人用自己的方式庆祝着苦尽甘来的幸福生活。
赶马车的车夫告诉我们，最正宗的三道茶要到白族人家里才喝得到，几人围炉而坐，边聊天边熬茶，足足8小时以后才喝得上第一道茶。不过喜洲的三道茶就已经够让我回味的了。
——《大理风情录》
本来并不想在大理停留，很多朋友都说去丽江就不用去大理了，可我还是去了。说实话大理已经商业化味道太重，尤其是古城几乎被弄得一塌糊涂，和丽江差不多。
我所喝的三道茶也是商业化的一部分，我很清楚。不过还是很喜欢这蕴涵了人生的茶文化。
闽南功夫茶
傍晚吃过饭，在院子里的小几上摆了茶具与邻居闲聊，喝的是乌龙茶或铁观音，一种半发酵的茶，巴掌大的小茶壶茶叶塞到不能再满，第一遍的茶水俗称茶尿，不能喝只是用来洗茶杯，第二遍是最好的茶，水冲进茶叶以后马上倒进杯里，一溜杯子5、6个，全都倒满正好壶里的水倒干，一人一杯，杯子是小，却不一口饮尽，先深呼吸以后闻茶味，仔细回味过后再小心一抿，普通人家喝茶多配些甜点，边品茶边评论了家里市里国家世界的大小诸事，不觉间一水瓶的水都下了肚，时候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城市随想》
1992年夏天，我从云贵高原来到这个海滨小城，第一次见到海，也见识了很多闽南习俗，功夫茶就是其中之一。
同宿舍的厦门女孩很好客，国庆时邀请全宿舍去家里做客。盐溪街在是镇海路分支的一条小巷，在第一医院对面，舍友家的老房子为木结构，进门走过一段狭窄的过道，然后是豁然开朗的天井。院子里有些开满小花的花盆，很高的木门槛进去，天花比普通房子高了起码一倍，房间里摆着有些年头了的木家具，样式古朴，窗户和家具一样是雕了花的，让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大宅子。
舍友家早先一定是大户人家，才讲究得起这排场。
我们坐在略显空旷的客厅里，围坐在一张大的方木桌四周，一边说话，一边消灭了满桌的海鲜。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吃那么多海里的东西，舍友全家又一个劲劝菜，我们都吃得很饱。最后一道菜很神秘，一直放在冰箱里，等我们差不多吃完了桌上的菜，才拿出来。好象果冻，里面有些虫子一样的东西。是的，那是土笋冻。入口有腥味，我吃不大习惯，一直到现在都不是很喜欢。
然后撤了饭菜泡茶。第一次看到那么小的茶壶，那么小的茶杯，一泡茶需要那么多茶叶，开水倒进茶壶马上就要倒出来不能浸茶，每个杯子倒茶要均匀这叫什么沙场秋点兵，还有好多好多的规矩，让我不能一一记清。
最大的感受是，那茶好苦，完全不同于家乡绿茶的淡淡清香味道。
厦门的茶馆很多，我却很少去，有点害怕那套刷子勺子杯子筛子盘子，因为自己伺弄不来。泡茶多是夏天夜晚的海滩，和着清凉的海风和朋友聊天，不知不觉中喝光了一壶水。
冯是安溪人，家里自然少不了茶，大包小包的很多，我懒得去动它们，只有一回，说是才摘下的春茶，心血来潮地找出茶具，在家泡了一次。
我始终是不会品茶的。
摩梭族盐茶
晚饭后和几个摩梭男子在厨房的柴火前围坐聊天，他们都健谈，阿祥当过兵见过世面，还可以和在座的两位伦敦来的朋友进行简单的英语交流，他请我们喝啤酒，吃柴火烤出来的土豆，还有加盐的苦茶。
——《泸沽湖畔儿女情》
在泸沽湖时我住在落水下村的一户摩梭人家里。到达时天色已晚，在二楼的房间安置妥当以后，我们到一楼的厨房找吃的。厨房也是木房子，我一直纳闷难道不怕着火的危险吗？隔着木窗户我看见同车一起来的CHRIS和JANE已经坐在桌前和主人一起吃饭，“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吃”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想好客的阿详一家马上热情邀请我们。于是也坐到了桌前。
矮桌矮凳，碰巧停电了桌上点了蜡烛，最好吃的菜是现采的山蘑菇炒肉片。然后我们围着角落里的碳盆聊天。阿详加了新的木炭，火很快地旺了，热得大家纷纷脱了冲锋衣和羽绒服，脸也都红了。
开始时喝啤酒，阿详一定要请客，每人一杯，说着摩梭人的习俗风情，走婚阿夏篝火晚会扣手心。酒过三巡之后换了杯子喝茶。做成方形的茶饼，掰一块放进茶壶，茶壶象锅一般大，应该是铝制，只是天长日久在碳火上烧着便成了黑色。阿详一边往壶里加盐一边对我们说，多加点盐，好喝。
茶烧开了依然一人一杯，我小心地尝一口，很浓的茶，带咸味，说不出好喝还是难喝。阿详拔拉出碳火里早先埋下的土豆，掰开了让我们品尝。一口土豆一口咸茶，我听CHRIS说着她在广州的故事。
你吃狗肉吗她问我。狗是我的朋友，可是在广州，朋友带我去吃饭时有狗肉，我吓了一跳，后来朋友一直对我说SORRY。
CHRIS第一次来中国，汉语只会说“你好”、“米饭”这样简单的单词。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中国人为什么会吃狗肉。而我贫乏的英语也无法向她解释。而且这怎么解释得清楚？
藏族酥油茶
三月的梅里雪山一直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一睹神山真面目的想法看来只是奢望了，那就去看看明永冰川吧。
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早上7点多我们开始爬山，雨也慢慢落下来。马帮和我们一起出发，马夫们不停地劝我们骑马上山，遭到拒绝以后就拐上了另一条小道。
德钦县城海拔3000多米，被称为“云端之城”，刚到的那天，三个人背着大包找住处，把整个县城逛了好几遍也没有着落。因为冬天是淡季，所有的宾馆都停业整修，多日没洗澡的我们想腐败一下的计划落空了。周带了两个机身4个镜头，已经在外逛了一个多月，他的包很重，在一个陡峭的大坡上来来回回好几趟以后，他喘着粗气说，随便找一家吧。
早就累得不行的我一听这话如释重负，长途颠簸加上负重，我们都累坏了。
后来住到街边一家庭旅馆，新开的店很干净，一床10元。三人都没有任何高原反应。
德钦县城到明永村，海拔一路下降到2000多，而且经过4000多米的白茫雪山时也没什么反应，我们都觉得一定没问题，所以决定自己爬到冰川处。
然而路比想象的难走，大弯陡坡，我顾不得欣赏苍翠的树木，林中婉转的鸟儿，还有灿烂盛开的高山杜鹃，一下一下地数着步子前进着。
到了太子庙，永健进去烧香，他的本命年。我们在喇嘛房里烤火取暖等他。
眼看我体力不支，他们纷纷劝我留在庙里等，我坚持要上去，又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正好马帮也上来了，于是租了马往上。
雨越下越大，慢慢变成了雪，每个人从头到脚都湿透，全身没有一丝干的地方。呼出的气在帽子里凝成水珠，视力模糊。我被冻得打起了哆嗦。
到后来我有点失去知觉了，机械地抓着缰绳支撑在马背上。永健不停地和我说话，就到了就到了，这样的话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以后，我们真的到了莲花庙。庙外就是著名的明永冰川了。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尝到了藏族的酥油茶。
守庙的藏族老乡和永健很熟，整个冬天他一直住在庙里，偶而下山买生活用品。我们到了以后他马上到屋外劈柴烧旺了火，让我们烤衣服烤鞋烤身体。然后他给我们打酥油茶。
他拿出一个铁筒，有点儿象自行车的打气筒，但是比那粗得多，从罐子里挖了**的酥油，塞进铁筒里。柴火上的水壶里已经加了茶叶，水开了那就是一壶茶。老乡提起水壶罐进塞了酥油的铁筒，然后用一根竹片打起来。打，这个词用得很贴切。
滚烫的酥油茶驱走了寒冷和疲惫，身体和心都暖和起来。干燥的木柴在灶里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竹子则会突然砰的一声炸开，好象过年放的鞭炮，让我想起天狗吃月亮的传说。
每个人都喝了好几碗，老乡还拿出糌粑，有青稞的，也有玉米的，我模仿他们的样子用手抓了丢进嘴里，然后就一口酥油茶。幸福的滋味荡漾在全身。
也尝了一回雪中送碳的滋味啊。
花茶
茉莉，玫瑰，蔷薇，菊花，这些花都是入茶的上选，尤其我这样不懂茶的人，让花的清香冲淡茶的苦涩，未尝不是好事。一边喝，一边体味张爱玲的茉莉香片，自己仿佛成了故事中的人。
曾经去药店买过一包玫瑰，全是含苞的花骨朵，玫瑰色的花瓣泡在水里慢慢变大变浅。据说可以养颜，不过我喝了几次以后就遗忘在抽屉里，很久以后才想起，已经长虫了。
菊花茶是盛夏的清凉佳品，杭州的杭白菊非常有名，然而我多次去杭州都没有买过。因为我不喜欢逛街，不喜欢在旅行时购物，也就丧失了买它的机会。师弟去杭州回来倒给我带了一包，大盒子里装了20小包。那时我已经上班了，天天无聊地在办公室泡茶看报纸上网，所以这一次居然喝完了。
黑糖是厦大附近的一家BAR。我喜欢去那里坐，也常推荐朋友们去。他们总问我，那是酒吧？还是咖啡屋？我也不知道，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来定义黑糖。我喜欢人少的时候去，要一壶熏衣草，拿一本书，挑一张喜欢的唱片，在那间玻璃和木头砌成的小屋里坐着。很多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就这样坐着，一直到打烊。
雨夜，空气里弥漫着绿叶和青草的味道，屋子里人和灯的影子晃动。
头顶的黑色小音箱里一个女子略带沙哑的嗓音。酒精灯在风里摇曳，玻璃壶里的熏衣草
慢慢热了，散发出淡淡的味道，带点儿药香。
倒进白色小瓷杯，浅尝一口，甜丝丝的。加了糖的。
——《复〈Brownsuger，思念人的屋〉》
熏衣草是种香料，可以放在衣橱里防虫的。丝雨和毛毛的网站有个好听的名字：熏衣草香，开始的时候我总错说为熏衣香草，被毛毛笑了好几回。现在我改过来了。
熏衣草带点淡淡的紫色，有浓郁的药香味，不少人喜欢加了柠檬片喝。我也喜欢柠檬，却不喜欢这两种东西掺合在一起。
[本贴已被 叮当 于 2004-11-11 21:06:07 修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