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人群里,是这样的寂寞,可是心底坦然。
她看着过往的陌生面孔,一辈子再不会相见的容颜。
是那样的亲近,近的可是嗅到彼此间皮肤的味道,
但是又是那样的遥远,彼此看不到彼此的思想,
像海洋一样,深远,郁蓝。
那年,她终于鼓足勇气敲了房门,
她说,可否一起去,看海。
他点头说,好!
一路上,她沉默不语,面带微笑,白兰花开,坠下,在他们的身后
火车上,咣铛咣铛的声音,她斜靠在他的肩上熟睡。
她始终记得他白色衬衣中干净的肥皂水温度,还有手指间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这样熟睡,慢慢的,慢慢的,呼吸平稳。
他们一路上欢呼雀跃,他们去看海。
美丽的夏日海滩,海浪一遍遍拍打礁石,一声一声,
她扭身看到他的微笑,洁白的牙齿像浪花一样的白。
密密麻麻的睫毛像谧静,幽深的森林,
明亮的眼睛像是雪山那样的清澈,遥远。
他们在看海,
她想,一百年前,一定有像他们这样的男男女女站在这里,看海,
而一百年后,站在这里看海的人必不是他们。
海浪仍旧日以继夜的拍打着礁石,永远,不停,
落日的夕阳依旧像现在这样的红,以致将沙滩染成了红色,血惺的味道
像血一样鲜红的颜色,她能感觉到血液流淌的声音。
她笑了,却始终不肯去握他的手,
他的手,纤细,洁白,那样的手指容易让人联想到钢琴的声音。
在某个午后,他的窗口总是飘出这样动听的,令人心醉的声音,
她记得。
他们在人群中告别,彼此微笑,
他的牙齿依旧洁白,像那晚的浪花,
那晚的浪花,她再也不会遇到。
那只是个偶然。偶然。
偶然与他相见,偶然去看了这场海。
她转身,她说,你一定要让我先转身。
白兰花还会散落一地的洁白花朵,在她走过的路上,铺了好长好长,像她的影子。
他们终于湮没在人海,彼此再也看不到彼此。
他们在告别,他们始终没有说过再见,也始终不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