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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一九九九年十月起,成了一把出鞘的刀。
我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深圳的一个知名啤酒集团,然后给学校写了申请提前去实十月十日,我站在深圳街头,我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大的海鲜城,我成了一个啤酒促销员
。我穿宽大的衣服,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挣到一笔钱,然后在肚子挺起来前离开这里,找
个安静的地方等着分娩。
深圳离广州,2个小时的车程,我在距离小均两小时车程的地方,狠狠的干活,甚至不惜
对客人妩媚的笑,开暧昧的玩笑,我像个十足的贱人一样把每一分钱都紧紧攥
在手里。
我还要忍受妊娠初期剧烈的反应,我每十分钟进卫生间吐一次。
我见不得一切**的东西,见了就吐。
那种感受我很难用语言描述,我说了,我不是叙述的胚子,我现在感觉叙述越来越艰难
,因为没有一个形容词可以表达我当时的心情,我愤怒,委屈,却又怀着女人天生的慈悲
,我越来越心疼我肚子里的生命,到最后我就想,我去给他找个父
亲,让他生下来时可以一眼看见一个宽厚的肩膀。想着想着我就发呆。
那时,我已经不再流泪。
我给我的孩子取了很多名字比如沈刻,沈天,沈昭,我像个真的年轻母亲一样去书店里
查询孕妇须知,我不再熬夜,我喝很多营养的汤,但我就是胖不起来,孩子转眼就四个月
了,我的腹部居然仍然平平的,公司上上下下仍然把我当做年轻劳力一样使唤,我一个人
提着十二瓶啤酒来来回回,没有人知道我的腰都要直不起来。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从深圳嘉年华海鲜城的楼梯上摔下来,血从高高的步行
梯淌下去,蜿蜒如我的青春。
我的孩子,没了。
那个小小的生命,我的青春在我身体肌肤上刻下的唯一烙印,那么轻轻一摔,就夭折了
。
我想起那间空荡荡的大手术间,蓝色的屏风后面高高的产床,冰凉的器械在我体内搅动
,我紧紧的咬着嘴唇,那个五十左右的妇科医生,慈爱的看着我说:孩子,你叫一声吧,
疼就叫一声。我没叫,我的嘴唇开始流血,医生给我擦汗,最后她说:可惜了,是个男孩
,快五个月了,要不是摔一下,根本不用引掉。
她收拾器械时说:你要不要看一眼?
我拼命摇头,然后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