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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之行,感受与想到的(二)……
四、习惯
到“college town”的那天晚上,管理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将全体学员召集在一起,交待入住“college town”的注意事项。在管理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反反复复强调的事项中,最突出的有两项,即勿乱扔垃圾,切忌大声喧哗。
稍敏感一点,便能从管理服务中心人员的语气中体会到:这是专门针对“中国入住者”而说的。上个世纪80年代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些文章中读到过关于国人在国外的两个“一窝蜂”习惯。一是说国人一到国外,见什么照什么。尤其是团队式出国,更能突出这一习惯,于是被呼之为:“一窝蜂拍照”。二是说国人到了国外,见什么买什么。团队出国,国人一进商店,便大钱大买、小钱不买,大包小包,忙个不亦乐乎,于是名之曰:“一窝蜂采购”。 其实,认真想一下,上个世纪国人有这两个习惯还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封闭了那么多年,刚刚跨出国门,一是不知道国门之外会有如此优美的环境,二是不知道国外会有如此丰富的生活用品。二十多年过去了,中国的物质商品的生产水平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就拿国人最热衷于购买的家电产品来说吧,实际在日本的电器市场上,我们已经能够很容易地看到标有“Made in China” 字样的数码产品。再者说了,西方发达国家的城市环境与中国的城市环境是存在着较大差距,可这对于大多数能利用现代化信息手段的中国人而言,已不算什么新鲜事。
在一个月的学习时间里,帝京大学分别在三个周末安排了我们这批学员参观,参观的单位有东京交易所、日本中央银行、日兴证券和日野市高幡的一家中型垃圾处理站。每参观一地的时候,对方都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进行讲解,可每到对方接待人员讲解之时,除非对方明确禁止拍照(如位于日本中央银行地下一层被废弃的金库),讲解的工作人员必置身于一片快门响声和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之中,每到此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猜测:这种情景会不会使日方讲解人员产生新闻采访、名人追踪的错觉。
“college town”管理服务中心似乎早就深谙国人热衷于采购的习惯,于是,在我们到达八王子市的第二天,管理服务中心就给每个学员发了一张非常简化的八王子市地图复印件,在这个简易地图上,管理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用红色笔和中文标注了两类地方:一类是便利店,这是管理服务中心出于每个学员要自己做饭,方便食品采购的考虑。另一类就是电器店了,而这却是出于习惯的考虑。上课后的第一个周五,帝京大学安排上午参观东京交易所,下午参观日本银行。午饭后有一个不长的间歇时间,校方工作人员便带大家去小逛一下位于日本桥附近的电器店。由于上车前往日本银行的地点不能长时间停车,加上与日本银行联系的接待时间是受控制的,所以工作人员在大家下车的时候,反反复复地强调一定要准时到达上车地点。下车后,50多人一窝蜂地进了一家电器店,我也去了,由于我没有什么要买,或者说出于软囊羞涩的原因吧,只匆匆一看后便到了指定的等车地点。45分钟后,接送我们参观的大巴准时来到等候地点,大部分数学员也都准时上了车,可还是有几个学员可能是因迷于采购而忘了时间,没有能按时到达上车地点,弄得校方工作人员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除了上述两个“一窝蜂”外,国人的大嗓门也可能是再突出不过的习惯之一了。按说呢,此次到日本学习的学员都是国内各大学的教师,在国内也算得上是高知识水平阶层了。可尽管如此,大嗓门的习惯仍然随处可以体会,在学校教室里,电梯里,仰或是在行路过程中,如果你是注重声音污染的那一类国人,当身边的日本人惊奇地看着与你一起的“高谈阔论”者的时候,你不得不为国人的这一习惯而汗颜。
终于有一天,当全体学员下课回到管理服务中心时,管理服务中心工作人员要求全体学员在车里等候片刻,说是有事交待。结果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说,同在“college town”的非中国入住者,已经就我们这批学员在大楼里互相大声呼叫的问题,到管理服务中心来投诉了。
五、生活一角
日本有1.2亿人口,但国土面积只有37.78万平方公里,人均国土面积不到0.003平方公里,我们国家人口算多的吧?即使按14亿人口算,人均国土面积也有近0.007平方公里,也是日本人均国土面积的2.3倍。所以,日本人是不敢任意浪费其国土的,这一点突出表现在日本的城市街道和公路交通的道路设计上。日本的城市街道很狭窄,即使是在东京也不例外。街道狭窄,加上车辆又实行的是英制左行,像我这样在国内看惯了车辆右行的人,那种狭窄感更像是被放大了似的。车道狭窄不说了,人行道也同样狭窄,并且在日本,人与自行车是混行的。日本的公路设计也表现出了对国土的节约(当然我们也可以以泱泱大国的姿态鄙之为“小器”),即使是高速路也并不宽大,绝少有像我国的公路,宽宽大大,六车道、八车道什么的。从八王子市到东京,一般要走中央高速,中央高速与日本著名的“JR线”平行,它是日本岛从西边进入东京的主干线,尽管这样,整个中央线也只有四条车道。
物理上看,日本的城市、道路无处不显狭窄,但如果你走在大街上,却一点也不会象在国内那样,对城市拥挤和嘈杂的感受有那样深切。在国内,尽管城市街道宽宽大大,可那种难以言尽拥挤和嘈杂,会让你的神经有如时时处在要被绷断的边缘。细心观察,日本街道之所以窄而不挤,主要得益于行人与行车能自觉地遵守秩序,行人对交通信号的敏感度与行车几乎是同等的,行车也充分尊重行人应有的权力。
到东京后的第二个周末,大多数学员都去东京以外的地方玩去了,当然也有少数学员人留在了“college town”。我一整天都在家里看书,到了下午有些疲倦,决定出去换换空气,调节一下眼睛,于是去了八王子的南市区溜达。穿过繁华区的商业街道,沿着与八王子城铁站平行的一条街道向东走,然后又再来一个右转向南,不经意之间溜达到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僻静街道。这条街道的附近一带叫“元山町”,由于比较僻静,整个路段偶才尔有一辆车驶过,人行道上也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当向西走了一段后,竟然发现八王子市JC局也在这条僻静的街道上。根据方向,我要回“college town”得先回到河边,于是决定在八王子JC局门前穿过人行横道到街对面去。当我站在路边等待指示灯的时候,马路对面恰好有两个推着自行车的日本JC也在等待指示灯。我要穿过的是人行横道灯,指示行人的红灯较车行方向的红灯长,当然可能也与这条街道太僻静有关系。
“街对面两个JC一定就是外出公干后回八王子JC局的警员。”在等待过街指示灯无聊之际,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约两分钟后,人行指示灯终于亮了,我和两个JC相向穿过了马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过了街后,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街边看两个JC是不是真的要进到八王子JC局里去。结果,两个日本JC过了街后,还真的骑车进了JC局大院。
其实,我也不过是无聊之下自我调佩,游戏般试试自己的猜测能力。可当看到两个日本JC真的进了JC局大院后,反而忘了为自己猜测准确而沾沾自喜。
……两个日本JC,就在距自己所在单位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面对一无车影、二无人烟的寂静街道,足足等了有两分钟之久的过街指示灯……。
日本虽然人均国土面积很少,但令我惊奇的是,除了繁华的商业中心外,城市的大街上根本看不到有多少人,即使是在周六、周日,你也很难看到四处人满为患的情景。街边的店铺,也绝不会像在国内的街边店那样,把个音响放得整天价的响。
8月6日,是八王子市建市90周年纪念日,当地人在主市区举行了两天的庆祝活动。凡对日本风土人情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日本的庆典活动大多是这样一种情景:一大群男人和女人,抬着一个象轿子同时也象我国古代四轮马车蓬一样的祭祀之物,在规定的街道上转圈**。除此而外,日本庆祝活动的另一个最大特征便是在繁华街道的两边立起高高的架子,然后在那些架子整齐地挂上一排排蚕茧型白纸灯笼。在建市90周年庆典的那两天,八王子市的男男女女几乎都穿上了和服,连很小的女孩也都抹着浓妆。街道上自然比平时要热闹得多,不过即使是上街的人相对于平时多出几倍,但却很少有人大呼小叫,听得最清楚的是便是抬着祭物的男人们轻而低沉、节奏感很重的呵号声。
六、电视节目
由于自己玩性太差,平日里除了上课外便只好将自己闷在书本里。长时间看书也有困倦的时候,每到看书看困倦了,如果不愿出门,便打开电视调剂调剂精神和眼睛。“college town”提供的电视一共就十来个电视节目,估计大多属于不收费电视,因为“college town”对我们这些学员的收费是很严格的,虽然为了要通过我们这批学员为他们做宣传,吸引国内留学生多到“college town”入住,管理服务中心两次破费请我们吃饭,而且是吃价格较高的日本正餐,但请客归请客,商业规则却是不可以不要的,管理服务中心收起费来,水是水,电是电,绝不含糊。
一般情况下,我只看其中两个台,一个台是“NHK”,即“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这个电视台以播放新闻为主,而新闻一般会有少量字幕,字幕里总会夹几个汉字,于是连猜带蒙能看个大概。另一个台就是少儿台,这个台因为是对少年儿童的,节目过程中,主持人的肢体语言运用较多,而肢体语言恰好是易于理解、没有国别和没有年龄界限的语言。国内也有一个少儿台,但看得很少,只在播放一些文革前的老电影时看一看。日本的少儿台有几个固定栏目,一个栏目是古典音乐欣赏,如果不是亲眼看过这节目,我可能是不会相信的。直观地想,让不具备起码音乐知识的少年儿童欣赏古典音乐,实在是太差强人意了点。但看了电视制作,不得不佩服日本人为了让少年儿童能接受艺术熏陶,节目编排上是如何独出心裁。节目由一个中年钢琴手主持,但这个中年人具有很儿童脸谱化的打扮,也具有孩子般的天真乖巧肢体语言。另外还有五个演奏者,但全是具有固定脸谱和固定名字的卡通人物。一个小提琴、一个小号、一个大提琴、一个黑管,一个长笛,每个卡通人物都具有孩子们喜爱的滑稽打扮和头饰,而且也有独特的声音,在演奏间歇,还会有一些语言和表演来配合所演奏的音乐,而且这些语言和表演几乎都是孩子们易于理解、滑稽和活泼的。此外,这个节目的选曲也很考究,所演奏的几乎都是欢快、活泼的古典乐曲,比如古塞克的《嘉禾圆舞曲》、舒伯特的《摇篮曲》、海顿的《小夜曲》。我还想呢,舒伯特的《小夜曲》不是更有名吗?但细一品味,比起海顿的《小夜曲》,舒伯特的《小夜曲》对于还在童稚期的少年儿童来说,可能稍显深沉了些。
此外,还有一个固定的节目是让孩子和他们的母亲在一起欣赏大约30分钟的流行歌曲。节目编排也很独出心裁,一是这个节目始终坚持让孩子与他们的母亲在一起欣赏。二是歌曲非常注重突出天真稚气特征,为了达到这一效果,不仅选编歌曲的音乐格调天真稚气,而且歌手们的表演也充满天真稚气。
孩子们不仅可以在象舒伯特的《摇蓝曲》那样的古典音乐格式中体会童稚乐趣,即使是在现代流行音乐格式中,孩子们天真稚气的需要同样可以得到满足,这不能不说节目编排之精心。
记得2002年第18期《读者》有过一篇文章,标题是“一桩奇特的诉讼案”。文章讲了上个世纪60年代发生在美国的一件事:内华达州有一位小女孩叫伊迪丝,一天,小女孩的妈妈发现她认识礼品盒上“OPEN”的第一个字母“O”。这令伊迪丝的妈妈非常吃惊,问她怎么认识的,伊迪丝说:“是微拉小姐教的!”。这位母亲表扬了女儿之后,一纸诉状把微拉小姐所在的劳拉三世幼儿园告上了法庭。她认为,女儿在认识“ O ”之前,能把“ O ”说成苹果、太阳、足球、鸡蛋之类的圆形东西,然而,自从劳拉三世幼儿园教她识读了 26 个字母后,伊迪丝便失去了这种能力。因此,她要求幼儿园对这种后果负责,赔偿伊迪丝精神伤残费 1000 美元。
诉状递上去之后,在内华达州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劳拉三世幼儿园认为这位母亲疯了,一些家长也认为她有点小题大做,她的律师也不赞同她的做法,认为这场官司是浪费精力。然而,这位母亲坚持要把这场官司打下去,哪怕倾家荡产。三个月后,此案在内华达州立法院开庭,最后的结果出人意料:劳拉三世幼儿园败诉,因为23 名陪审团成员被这位母亲的辩护所深深打动。
日本少儿台的每个节目编排,似乎也包含了对儿童享有童趣权利的尊重。以上美国内华达州的母亲状告幼儿园的事例,实际隐含了这样一条很人性的原则,即在教育和保障少年儿童享有童趣之间,后者被认为是一种不能任意剥夺的权力。显然。要保障孩子们尽享童年天真权力,社会的各个方面就不能将一些只能由成年人来负担的严肃地问题,过早地强加给孩子们。我经常在看日本少儿节目时想到国内的孩子,对于国内保障儿童童稚权力现状如何,我实在得不出什么定论,不过,仅仅从孩子们上学择校的事情上看,便可以推断国内少年儿童享有童趣的权力现状了。关于受教育权力、教育资源分配公平性,以及二者在一个国家立法体系中的重要意义,世界上的的例子很多,我们这时里不去讨论,仅仅从现在城里的孩子上小学、初中、高中择校,便可窥见对我国保障少年儿童童稚权力现状之一斑。
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为子女择校一直是城市父母内心莫名的痛,在这个过程中,孩子们实际成了父母经济实力和社会关系这两大因素所决定的一颗无辜的棋子。我们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无不努力地以最阳光的教育内容和教育方式,教育着中国的儿童一代、少年一代、青年一代,希望他们有一天走向社会时能阳光地看待一切。可是,他们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直至大学毕业就业,实际都能深深感受到他们就是父母亲经济实力、社会地位或社会关系棋盘上的一颗棋子